所谓典礼,在受益者的皆大欢喜之后,重头戏依然是其后的庆功宴。
拿了奖直接回家这样的事几乎是不存在的,人们的人脉就是在这一场又一场的酒宴之中逐渐积累,在或光明或黑暗的交易后迈向下一次的交际。
唐谨言依旧携着朴素妍的手,游走在宾客之中,带着或和煦或矜持的笑意。
无论mama的名头吹得多么响,什么亚洲盛典,事实上面向的主体依然是韩流idol,因此唐谨言这样的身份在宴会中确实是最顶级的那一撮了,和在场的大公司、大传媒的社长以及文化部和音乐协会的官员们并驾齐驱。
在场有无数艺人,看着朴素妍的眼神都流露着清晰的艳羡。
——如果那是老娘的男朋友该有多好啊,大集团总裁呢,又如此年轻帅气,还好强壮……
别说她们了,就连T-ara的姐妹们,有些时候偶尔又何尝没有冒出过类似的念头?
人之常情而已。
甚至大家偶尔还曾想过,放弃了他的恩地,会不会后悔?
这种事谁也说不明白,有些人在你眼里如珠光璀璨,但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如同沙砾。
唐谨言携着朴素妍路过了郑恩地身边。
唐谨言有意直接路过,朴素妍也不想停步惹尴尬,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,却又很奇特的,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。
郑恩地正在胡吃海喝,见到两人站在身边,微微顿了一下,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,又露出一个漂亮的笑眼:“欧尼好,姐……夫好。”
朴素妍什么都没有说,她一直低着头,甚至不想去看郑恩地的眼睛。
时至今日,她依然觉得是自己的缘故导致他俩的感情破裂,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。
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郑恩地的笑脸,曾经反反复复想过,再次见到她的时候,劝她回心转意,劝他俩重新在一起,可是时至今日风云变幻,这样的话她已经不能说,也没办法再说出口。
面对欧尼和姐夫这样的称谓,她有点难过。
唐谨言神色平静地看着郑恩地,目光却悠远得仿佛来自天边。最终他也只是点点头,同样什么都没有说,挽着朴素妍的手慢慢离去。
郑恩地闭上眼睛,几秒后又睁开,继续坐了下去,死命地吃东西。
“真的过去了吗?”朴素妍喃喃说着。
“该过去的总是要过去的。”
“可我……为什么我好难过……”
“呵呵……”唐谨言摇摇头,没说什么。
“不过,你的平静,也让我吃惊。”朴素妍有些惊奇地问着:“济州岛那次才没过多久不是吗?那次你心乱得给我打电话……”
“有些坎儿,一旦迈过去了,回头一看原来也不难。”唐谨言淡淡道:“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一款叫《魔兽世界》的游戏。几年前我和恩硕他们开荒,常常遇到这样一个现象,在某个BOSS面前灭得死去活来一个月都过不去,在你以为绝望的时候,某一次忽然过了,下次再遇的时候,会发现怎么这BOSS变简单了。打法还是一样,配合还是一样,装备还是一样,却再也不会灭了……”
曾经他以为顷刻离她不得,可在那个雨夜,面对那场决绝,他却出乎意料的平静。
曾经他以为见她就要心乱,可在这场舞台,面对众目睽睽,他的心真的没有涟漪。
所以一切就只不过是一个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一戳即破的泡沫吗?
游戏朴素妍不懂,但类似的心情她却可以体会。
她何尝不是一直觉得无法面对恩地,可是真正面对的这一天,也只不过是垂首无言,就这么过去了,甚至连挽着他的手都没有须臾松开。
只不过她心中依然难过,她不认为唐谨言真的可以平静如斯。或许在面如平湖的背后,心潮犹如火山汹涌,也未可知。
朴孝敏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:“哎呀呀,姐夫你玩游戏啊?”
“啊?”突如其来的小白问题让两人的心绪有些出戏,唐谨言笑着回答:“早年胡混,什么游戏都玩过一点,没长性的。”
“既然玩魔兽,玩星际吗?”朴孝敏兴致勃勃:“都是暴雪游戏嘛!”
唐谨言笑道:“也玩的。”
朴孝敏乐了:“改天切磋一下哈!”
唐谨言没好气地弹了她一个暴栗:“星际争霸十几年前的玩意,看来你读书时真的不学好啊,天天泡电脑房是吗?花蛇大姐头莫非没叫错?”
“那个……不能以读书论英雄啊,要是比学习成绩,你家素圆比我还渣渣,我好歹还上了成均馆呢……”
“成均馆是谁?”
“……”
朴素妍瞪眼道:“反正我可不会玩什么魔兽星际,肯定没有你那么不良。”
朴孝敏赔笑道:“哎呀呀,要是读书时学得够好,我也不会跑去JYP做练习生了嘛……”
唐谨言一愣:“JYP……”
“是啊,在釜山很多JYP星探的啊,本小姐天生丽质,一下就被人看中了。”
“好啊……我们中出了一个釜山佬!”唐谨言叉着腰:“看来要抓起来卖到清凉里调教调教!”
朴孝敏嘻嘻一笑:“素妍做妈咪的话我无所谓啊。”
朴素妍气急败坏地扑了过去:“要死了你,什么话都胡扯!”
朴孝敏拔腿便跑,朴素妍奋起直追,此前略显凝重的心情在插科打诨的欢乐之下消散无踪。
看着两女打闹的身影,唐谨言笑了笑,朴孝敏这是故意的吧,猜到他们和恩地面对面肯定心绪复杂,希望用欢乐的东西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?
这群丫头都很不错呢。
“九爷,一个人呐?”李居丽端了两个酒杯,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:“需要陪酒么?”
唐谨言哑然失笑:“不会是你串通了孝敏调走素妍的吧?”
“才没那么无聊。”李居丽把右手酒杯递给他:“这不是见你心里断了根线,怕你空虚呢。”
“呵……”唐谨言接过酒杯,轻抿一口,才道:“十二月各种破典礼多如牛毛,以后的我可不参加了,到时候别说我怕了谁就好。”
李居丽掩嘴笑:“死要面子活受罪。”
“哼。”
“好了,别傲娇了。”李居丽笑道:“十二月很多活动是没错,你来不来也不关我事,不过其中有一个……”
唐谨言举杯和她一碰:“双十二,Q粒小姐的生日,请放心,不用旁敲侧击。”
“哼。”李居丽款扭腰肢,傲娇地离去:“你爱来不来。”
唐谨言自语道:“这尼玛,还叫我别傲娇……”
不管怎么说,经过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岔,此前那时的内心是平静也好是暗涌也好,这会儿真被岔得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唐谨言饮尽杯中酒,最后看了一眼郑恩地的方向,几秒之后,洒然离去。
也许……真的就此终结了吧,那一段不该有的孽缘,那一重不该有的枷锁。
原来真的不难。